四人乘坐在马车上,马车驶向铁鉤码头,玛姬的运气似乎用完了,原本金黄色的天空像是墨水瓶被打翻了,瞬间变得一片灰暗,沉甸甸的云层累积大量水气。陡然间,斗大的雨珠纷至沓来,瓢泼大雨打在车顶上,发出啪噠啪噠的响声。由于才刚出发不久,马夫打算掉头回尾鰭镇,但玛姬说什么也不肯在待在白头翁酒馆,她毫不犹豫地塞了三倍的车费给马伕。收下车费的马伕重新回到座位上,快马加鞭,一路上车轮声滚动不停。终于,他们总算抵达了铁鉤码头。从码头的木栈桥看过去,海浪惊骇吓人,浪花足足打上三层楼高。乌云如野兽的血盆大口吞噬过来,霎时间雷鸣电闪,狂风肆虐,雨水漫天飞舞。看到眼前此景,再资深的水手都不敢轻易下水,那无疑是找死的行为。玛姬双手环臂,观望了一会儿,雨势丝毫不减,她只得放弃搭小舟前往黑鴞号的念头。眾人来到铁鉤码头的酒馆,里头臭气熏天,桌子歪斜不正,到处都有打斗过的跡象。玛姬本以为酒馆会聚集较多的水手,但看来并非如此,这里只有零星几个醉汉。拜卡斯商团规划了住舍,只要是他们船团的人都住在那里,酒馆主要是给约聘的人或其他船团的人留宿。除此之外,大部分的水手在夜晚的时候,几乎都会去赌场或妓院,留在酒馆的人多半是输到没钱或是借酒浇愁的人。玛姬要了两间房,布莱克小声埋怨了一下,这里的环境显然比白头翁还要糟,别说地板裂开了大缝,就连天花板也是漏水连连。当然,对布莱克来说更坏的是,这里没有像汉娜一样的美女。布莱克打开房间看了一眼,他耸了耸肩,告诉玛姬自己要去妓院。玛姬明白男人的需求,她没打算阻拦布莱克,毕竟她也偶尔也去那边找女人消遣娱乐。亚伯特虽然身体有些不适,但他想起了约瑟夫,他打算藉着叙旧的名义,说不定能探出什么情报。玛姬知道亚伯特行事很有分寸,绝不会鲁莽衝动,所以也很放心让他去。现在就剩下托雷和玛姬了,虽然布莱克有偷偷使眼色找他一起去妓院,不过托雷更担心玛姬的安危选择留下来。在布莱克和亚伯特走后,玛姬关上门,微微一笑,「这样好吗?你不跟他一起去开开眼界吗?说不定这里有不错的货色哦!」「如果你人在黑鴞号的话,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。」托雷耸了耸肩。其实玛姬也不会阻止他去那种地方,甚至他们还一起去过。玛姬看了看他,轻叹一口气,「虽然你很保护我,但有时候还是要多信任我一点,我不是个小孩子了,我也不可能无时无刻都让你保护我。」托雷有些愕然,他尷尬地问,「你要我跟布莱克一起去吗?」「这次当然不行,因为我身旁只剩你一人,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。我只是举个例,因为你有时候真的太过保护我。」「我知道了,我会尽力去改变的。」托雷说。「不急于一时,别给自已太多压力。」玛姬脱下大衣,回眸一笑,「你猜猜,这张床能承受多少重量呢?」托雷怔了怔,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,「如果是我的话,就算不用床也没关係。」两人深情对视一眼,彼此有默契地笑了一下。两人贪婪地品尝着对方的唇,享受毫无保留的缠绵,玛姬的手主动缠上他粗壮的脖子,身子早已灼热无比。玛姬在他耳边呢喃,「抱我。」托雷将她抱起来,往双人床铺走去。完事之后,玛姬四肢宛若深海的八爪章鱼般缠住托雷,似是不肯跟他分离,托雷绞尽脑汁勉强脱身,他开始穿起布衫和皮革长裤。他将两把银枪谨慎地藏羊毛枕头下,另外两把摆在床头柜旁,万事俱备后,他才回到床上搂住沉沉入睡的玛姬。托雷担心玛姬受到古神的低语,他始终保持警戒,直到睏意突如来袭,他才垂下眼皮。托雷本以为今晚就这样度过,但他想得太美好了。玛姬依旧睡得酣甜,发出轻美均匀的呼吸声,神态动人至极。托雷自身可就不同了,一股冷冽无比的寒意如潮水般汹涌而来,冷空气几乎把他的肺腔塞满,他冻得快喘不过气来。托雷醒了过来,他发现自己在一个废弃的码头上,四周是海浪拍打声,头顶上黑压压的一片,虽然不是暴风雨,但死气沉沉,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弔诡。就在这时,海下冒出了数十个人影,他们似人非人,绝不是深海鱼人,也不是他熟知的任何生物,看起来像是一团模糊的黑影。倏忽间,一道闪电划了下来,光亮照在黑影脸上,那是一张张绿色毫无生气的脸孔,但托雷却吓到说不出话来。托雷知道这些人是谁,他们都死在自己的银枪之下,他们是托雷曾暗杀过的人。不,他们应该死了,难道是亡灵?托雷倒抽了一口凉气,如果对方是亡灵,那他没有胜算,就算他枪法再好都没用。不,等等!我现在应该是在酒馆里,玛姬就睡在我身旁,为什么我会在这里?转瞬之间,他心中已有答案,这是古神的低语。托雷望着那群朝自己走来的人,即便知道他们可能只是幻影,托雷仍感到十分畏惧。自从走上职业杀手这条路,他杀了很多人,有些人该杀,有些人却一言难尽。即便他后来只杀奸恶之徒,但不能否认他双手染上洗不清的血腥,这是他的梦靨。托雷之所以这么在乎玛姬,这么小心翼翼保护玛姬,除了很爱她之外,还有一点就是为了赎罪。他以前杀了太多人,他现在一心只想要保护好这些他所重视的人,哪怕豁出性命,他也在所不辞。倏忽间,四周失去了光亮,一切全部安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