晦暗,一点精神也没有了。
妙月这才知道,他的好感度变化多端的根本原因。原来,他一早就知道。他是在知情的情况下听自己撒谎,所以他会说那些怪话。
“正是因为你自己不喜欢说却偏要说,我才不喜欢的。若是真情流露,你这样的颜色,没有男人会不喜欢——也包括我。”
“要不要谢谢她,你更清楚。”
妙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,索性放弃抵赖,破罐子破摔,道: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兰提冷笑:“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情花毒还会有余毒的。只有情潮期才会天走不干净。”
原来是从第二天早上就知道了,他带着了然的神态说:“你又毒发了。”那个时候,他就知道。从头到尾,妙月的谎言他是一点没信啊。
她撒谎,他不揭穿,甚至还很配合。妙月脱口而出:“为什么?”
兰提眉目森冷:“为什么不揭穿吗?我为什么要揭穿。我想看你要撒谎到什么时候,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喜……”
兰提看着自己干燥的手指,烦躁地自嘲道:“你是一点都不喜欢我。”
“有关欲女心经,你知道的这么多?”妙月的胸口剧烈起伏着,强烈的愤怒和羞耻像海啸一样吞噬了她的头脑。
兰提穿上衣服,下床,一身雪白中衣,月光把竹影投到他身上,他薄薄的嘴唇早就预示了一切:“丹枫山庄的藏经阁什么都有。”
明明骗人的是妙月,可是大受耻辱的也是妙月。妙月对他痴缠,在他那里是什么?不对,不对。
他一直在纠结过自己对他有没有一时半刻的真心……他是清醒着的人,可是却一直在劝说他自己相信她的话,相信她是真心对她好。只有他察觉到不对劲,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想时,他就会好感全无。
原来是这样啊。
妙月不敢相信,自己又成了无耻的骗子,又成了负心汉。可是事情的开端,是他无情的那一剑。那一剑的寒光直接割开了她的喉咙,再后来,他用尖锐的匕首划烂她的口腔,用疾驰的骏马拖行光裸的她。他那么懂羞辱人,现在却被自己的毫不喜欢狠狠羞辱了。
妙月简直想笑,他们是死线绑定的人,一生一世都要纠缠下去,要走过多少难关才能解开啊,可是这根线从最开始就已经打死了!
她那么怕他,她要怎么全身心地爱他?
他们两个都要对方全部的真心,可是自己却吝啬着不肯多进一步,生怕伤心的人是自己。天底下的爱多半始于犯傻,成于无所畏惧。可是,最聪明是他,最胆怯是她。
怕受伤、怕痛、怕后悔、怕撞南墙。这样两个人怎么会有爱呢?
妙月捂住自己的脸,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滚落到指尖。
兰提静静看着,为她单薄的肩头披上一件衣服,就带上门轻轻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