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仁殿内室热气弥漫,月临帮皇后按揉太阳穴,她与皇后自小一起长大,见皇后短短几日憔悴了许多,她劝慰道:“娘娘,小心思虑伤身。”
皇后听得安慰,握着月临的手落下泪。
月临心疼道:“娘娘,您还记得国公的话吗?您…”
“皇帝这几日咳得厉害…他和明亲王…如何?”
“陛下把蒋太医送去明宫了。”
皇后轻笑道:“呵,分明是离不开他哥,费那些多疑的心思做什么?”
“娘娘,国公说了,如今我们反而是不能做任何动作,大周江山说得难听些,是在亲王手中的,你看他那晚自己受辱也不交出那女子,说明那奴婢对他极其重要,可上回她险些丢了命亲王却没有闹大,是为何?”
皇后问道:“为…为什么?”
“因为还没有到一击必中的时候,娘娘,您也没有到一击必中的时候,先照顾好自己才是啊。”
“他要造反?!”皇后惊道。
月临忙按住她,她深吸口气道:“娘娘,外头的事情,交给国公就是。”
皇后这才点头,靠回浴池边闭上眼睛。
夜风呜咽,吹得细雨缠缠,安静的寝殿里有人轻轻走过。
周誉睡得沉,但他床边有动静时,依然迅速转醒。
那人凑在他身边,好像想触碰他的伤处,手伸过来时,被周誉一把抓住。
她被他吓得瑟缩,要往后退去,周誉察觉是女子,他箍紧对方的手松了松,让那女子趁机脱开了去。
周誉坐起来,那女子就附身跪伏在地,口中低声叫道:“主…主人…”
是灵今?
周誉见她又违令擅出,伸手将人抓起来,却见她面对自己抖得厉害,周誉的怒意转为担心,他放开了灵今,灵今愣愣得缩回了手,然后从身前拿起了什么东西,高举起来呈到周誉面前。
是他赐给她的荆杖。
周誉的嗓子有些哑,他低声道:“本王记得还没有解你的禁足。”
灵今却哭了起来,道:“我…我又偷跑出来…对不起……我又不听你的…”
他坐起来,拿开荆杖扔到一边,抓到她手时,发现她手心微烫,他握紧了些道:“为什么过来?”
“你受伤了…我担心……”
灵今一边哭一边解释,又急切道。
“我!我翻窗进来的…没人看见…跑出来…也是翻窗…你不要打死他们!是我忍不住……忍不住…”
“忍不住什么?”
“忍不住要见你…”灵今难过极了,她边哭边道:“我梦见你跌到水里…你身上好多血…你不见了…”
她断断续续,说话没有由头,“是谁打你了?皇帝吗?先帝吗?他们为什么要伤害你…?”
为什么要伤害他?只有灵今会问这样的问题。
周誉听她泣不成声,伸手揉了揉灵今的头,却摸到一手半潮的湿发,他才注意到外面有雨声。
掌灯查看会引来其他人,他道。
“衣服脱光。”
灵今以为终于可以为她做的事情受罚,她急匆匆脱下身上的衣物,光裸着身体跪着。
想象中的荆杖没有上身,周誉弯腰抱起她,把她往被子里塞。
外面很冷,灵今却浑身滚烫,周誉确定了自己的判断,她发热了。
发烧,下雨天还翻窗过来,周誉也不知道要如何说她。
灵今进了周誉的被窝,暖和又安全的怀抱催得她困倦起来,她强打精神道:“主人,你疼吗?”
“不疼。”
“那…你不打我吗?”
“现在打不动你。”
“那不就是疼吗?”
周誉服了,不再严词厉色,缓声道:“不过挨几下,能有多疼。”
“可是我好疼。”灵今突然道:“主人替我受罚,我很疼。”
她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。
周誉听了道:“又不是你做的事情,怎么能说是替你受罚。”
灵今抱着周誉,吸了吸鼻子,手碰到周誉伤处也不知,周誉皱了皱眉,灵今哽咽道:“我错了…我不是要骗你…我害怕…我不想…不想…”
“不想什么?”
“…和以前一样…四处…四处躲藏。”
“你怕我把你交出去?还是怕我赶你走?”
“主人不会…如果要…要诬陷我我就…自己跑…我不能连累你…”
灵今断断续续也说不清事情,周誉听她准备事发之后自己跑路,突然有些想笑,好歹她是知道要先保命的,不是真觉得自己死了没关系。
他忍住笑意戳了戳灵今的臀尖道:“想自己跑不要我?”
灵今动动腿,躲开周誉的手指道:“没有…没有……我要主人…”
“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来龙去脉了吗?”
“可…可以…”
周誉循循善诱,“等睡好了再说好吗?”
灵今听话得点点头,她这才注意到她碰着周誉背上大片的血痂,又崩溃道:“怎么…怎么这么严重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