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坐在车里,望着这一汪绿色麦浪,只是晃个神,一道斜阳把黄昏带到这片土地上。
他根本找不到完美的理由来解释他为什么跟林羌做了。话说死了,钱给她了,做是为了什么?
也许他也有点私心,也许他说她那些“滚”里,藏匿着几句谎言。
也许……
随便了,反正干了。
仲川的电话在这时响起,接通就听仲川说:“他们来了。”
林羌一觉睡到下午,醒来下体还有撕裂的痛感,伸手摸摸,那条甬道似乎已经封闭大门,但她知道,被靳凡那种程度的东西捅过,没那么快恢复原状。
她倒了杯水,拿起手机,看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。
不想也知道是简宋。
果不其然。
“我在门口。”
短信是三个小时前发的,她端着水杯,未抱期待地打开门,顿时微怔。他竟然还在门口。
简宋听到门响转过身来。站了三个小时,没有一丝倦意,从来不苟的西装革履仿佛已经镌刻进骨骼脉络。
林羌握着杯把的手不由得收紧,拇指指甲在杯口划开了一道弧线。
简宋落在林羌身上的眼神向来如春水潺湲,声音也轻缓:“给你两个小时打扮自己,够了吗?我们先见何教授。”
林羌转身走回房间。
简宋站在门外,看着她的背影。
林羌放下水杯,没有再回下头:“医闹麻烦解决了,不用律师了。我也知道自己什么病,准备好治疗了。”
简宋没忍住走上前:“那我们……”
林羌突然感觉下体作痛。
他们再也不是他们,只能是他和她了。
林羌在沉默片刻后,还是回头,看向简宋的眼神如同她的血液般缺失温度:“你别再爱我了。”
简宋头向左倒,有些无能为力的苦恼:“那我怎么活呢。”
林羌眉心短促地朝中聚拢一下,快步走过去,把他关在了门外边。
她从来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,也向来坦荡,可刚才那一刻,她迫切地把他推出门,怕极了聪明的他看出什么端倪。但当门关上,她忽然想问自己,她有什么端倪呢。
头疼。
她刚摁住额头,曹荭打来电话。医院的电话她都接得快:“曹姐。”
曹荭不是要跟她说工作上的事:“林医生,我听小刘他们说,早上有几个年轻人开车来接你?”
“什么事。”林羌稍微不耐烦。
“我不是八卦,我老公说派出所把那个车行的人拘留了。现在还没往外边透露,很多人都不知道,我听说是你认识的,就想着知会你一声。”
车行的人。
林羌刚放松的双眉又渐渐耸起。
挂断电话,林羌转身靠在角几,门外没有声音了,但以她对简宋的了解,他不会走。可以不找律师,但一定要看病。
她把手拄在角几边沿,曹荭的话回到脑海。
车行小痞子进了局子。
但为什么?
靳凡在癸县是得名的土匪,哪怕当局扫黑除恶的力度空前,但凡拉帮结派涉黑涉恐都会被盯上,他也伫立了那么久,估计不是钱使得多就是持公检法通行证。
但若这样,怎么会把他的人薅进派出所呢?
是保护伞破了还是有些勾当做得太过火了?但除了飙车、撞车好像也没干过什么吧?
她没想通,也没多想,反正买卖结束了钱到手了,那么靳凡及其他相关一切就不用再赔笑脸、扮知心人了。
至于靳凡为什么突然改了路子,她也不想知道了,随便吧,办事的目的是钱,不是她服务目标的行为是否合理。
她站了会,又去次卧烧了炷香。
次卧采光不好,窗户年久不清,入目厚厚一层碳酸钙,她懒得洗,只剩下中间一小块干净地给光照进来,让烟和尘在那道光里苟存。
她搬了把椅子坐下,理都不理那一对夫妻,只给林捷看了一眼靳凡的转账消息:“你觉得我救不了他们,救不了你,说是医生,其实跟废物没区别。但就算你找来最一流的医生,治不了的病,也治不了。”
林羌的弟弟叫林捷,早年氰化钾中毒,抢救成功却落下了后遗症,流连病榻多年,直至二次中毒死于呼吸麻痹。
他怨恨林羌作为医生救不了他,却不怨恨发了疯给他下毒的亲妈。
当然不怨,亲妈下完毒,搂着他痛哭流涕,说她身不由己,而亲姐在外死都不愿回。十五岁是除了爱就是恨的年纪,他精神被控制,哪还能想通他亲姐才是家里唯一一个正常人。
为什么林羌死都不愿回?
因为她也被下过毒。
氰化钾中毒导致的帕金森综合征几乎把持了她整个青春期。服药可以控制表现,但有副作用,也容易在长期服用后失去反应。近年她就开始频繁震颤,偶尔步态异常、认知障碍。做了几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