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已合,晚霞初落。
墙上是斑驳的白漆,屋簷剥落,地上却很乾净,看起来是有人经常打扫。
门不大,走进去后,前方便是一处院子。厢房狭长,包围庭院,典型的四合院设计。门窗均是虚掩,里面传来敲木鱼的念佛声,这里是玄静庵在金陵的落脚之处。
眾人聚集大厅,盘腿打坐,手握佛珠,反覆诵经。
便在这时,天不赦与月莲华两人踏入庭院。忘忧师太敲打木鱼的手忽然顿下,他倏地起身,稍作嘱咐后,命令白艷青和夏妙鳶两女跟着自己出去。
月莲华见到忘忧师太,双手合十,恭敬道:「在下月莲华,此次前来,乃奉家师之命。」
忘忧师太道:「名师出高徒,今日一见,果真如此。」
月莲华微一頷首,道:「在下想与师太鑽研佛理,不知可否在此耽扰几日?」
白艷青摇了摇头,语带讽刺道:「圣巖寺之人真爱说笑,你们可是九大门派之首,怎会瞧得起我们这种小地方?」
忘忧师太瞥了她一眼,沉声道:「艷青,不可无礼。」
月莲华淡然一笑,似乎没放在心上,继续道:「不知师太意下如何?」
忘忧师太问道:「这是圣巖寺的意思?」
月莲华点头道:「若师太认为此事不妥,绝不强求。」
忘忧师太沉下面色,过了良久,缓缓道:「既然你如此有心,同为佛门中人,我又怎会拒人千里之外。」事实上,她内心很清楚,圣巖寺此举是让月莲华就近保护玄静庵。眼下玄静庵正缺乏高手坐镇,月莲华乃绝顶高手,无疑是帮了大忙。
不过,忘忧师太并未表现出来,她仍故作镇定,没有示弱。玄静庵歷经连日来的种种危机,门下弟子早已士气锐减,许多弟子甚至兴起还俗的念头。她们虽为出家人,但很少人真的不怕死,更不用说落在五毒坛手中,恐怕比死难受百倍。
夏妙鳶注意到月莲华身旁的天不赦,忍不住道:「这位施主莫非也要住下?」
月莲华道:「他与我同一间客房即可。」
白艷青双目闪动,冷哼道:「孤男寡女,同处一室,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?」
月莲华笑道:「清者自清,浊者自浊,别看他这般这样,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僧人。」
夏妙鳶为之愕然,一双俏目来回打量天不赦,她的表情就跟当初冉月嬋一样,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模样。
白艷青道:「就算是和尚,他仍是男人,或许你不在意,但我们玄静庵女弟子又当如何?」
月莲华笑道:「世间男女,不过肉体凡胎,白骨皮囊,有何区别?」
忘忧师太皱起眉,她这次倒是赞同白艷青的话。眾所皆知,她不喜与男人太亲近,甚至到达了厌恶的地步。很多人不解为何她如此憎恨男人,她从未提过这事,所以真相无从得知。
忘忧师太面有难色,如今玄静庵岌岌可危,若真拒绝月莲华的提议,得罪了圣巖寺,岂不是少了一个强而有力的庇护?良久,她为了玄静庵眾人的安全,最终还是妥协了。她道:「两位既有心鑽研佛法,我若拒绝,未免太过不近人情。」
白艷青讶道:「师父,咱们玄静庵向来敬男人远之,难道真要打破规矩?」
忘忧师太冷然道:「为师做事,莫非还要听你命令?」
白艷青吓了一跳,连忙低头,颤声道:「弟、弟子不敢。」不过,这次忘忧师太倒没有过分苛责白艷青,因为若不是情势所逼,她与白艷青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。
月莲华思索半晌,意有所指道:「我听闻玄静庵被五仙坛下了战书,不知是否有此事?」师太气急败坏。
忘忧师太面色忽沉,道:「想不到圣巖寺也知道此事了。」
月莲华面不改色,不疾不徐道:「实不相瞒,我今日前来还有另一件事想问,不知师太是否有向五大宗门发起求救?」
忘忧师太道:「圣巖寺神通广大,又何必明知故问。」事实上,她早在来到金陵的第一日,便振笔疾书,命门下弟子将信件送去五大宗门。信上的内容很简单,她希望五大宗门帮忙,一同对抗五仙坛。
当时百鬼门偽造假信,忘忧师本不该上当,奈何她为了保住玄静庵,心急如焚,一时之间失去了判断力,这才差点就落入百鬼门设好的陷阱。想在仔细回想起来,百鬼门固然可恨,五大宗门迟迟不表态,更是令她心灰意冷。
月莲华叹息一声,道:「我知道此事重大,攸关玄静庵的存亡,但师太不妨想想其他方法,莫要将希望放在五大宗门身上。」
忘忧师太道:「莫非,你认为五大宗门不会帮我们?」
月莲华缓缓道:「金陵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送一封信,又能多久?」
忘忧师太道:「他们宗主才刚到金陵,也许他们之前无法作主。」
月莲华摇头道:「但凡稍有门路的人,都会发现五大宗门的宗主早已到了金陵,只不过故意在十里外设帐休憩,观望局势。」
夏妙鳶讶道:「什么,有这种事?」
白艷青不以为然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