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着急离开,而是坐在街道边点了根烟,红肿的眼皮微微吹着,冷气吹得他鼻尖通红。
回想起方才。
张漾指尖似乎触碰了一下他的肩膀,终是叹了口气, 喃喃道:“我没有寻死, 你误会了, 是我母亲的东西不小心掉河里,我着急去捞才跳进去。”
盛京是一个字也不相信的。
想着,他在夜色中又抽了一口烟。
四周静无声。
从兜里掏出手机, 犹豫了一会拨通电话。
眼下已经很晚了,响了好大一会才被接通, 听筒刺刺啦啦传来一道并不清晰的嘶哑声:
“嗯?”
“哥。”盛京咬字极重。
盛青顿了顿,似乎清醒了不少:“怎么了?”
盛京吸了口气,严肃道:“我把手底下的几个公司内网给你, 你先帮我顶一阵,大概三四天。”
“可公司的事情我从不过问……”盛青声音都变了:“你想干什么, 小京, 你别胡来。”
“我没胡来。这种事情交给别人不放心, 只能给你。哥,我可把我命根子给你一半了,你得好好帮我看着。”
“你去哪?”
“给张漾治病。”
盛青沉沉的、似乎从肺里直接挤压出一口气:“上上次雪峰险些丢了命,上次缙洲又碰上那事,刚消停没几天你这又……张漾顶破天了一个毕业两年的大学生,怎么跟个天仙似的把你迷得跟个、跟个……跟个口香糖似的扣都扣不掉,甚至不惜跟家里人多次闹翻?”
“……”
双方不约而同沉默少时,盛青率先泄了气说:“……行吧,只有这一次,不许告诉爸妈!”
“怎么会,前脚求你后脚就把你买了我又不是傻的,老爷子永远不要知道的好。”
那晚上盛京一夜未睡,连夜集结最心腹的几个亲信、有练武底子会玩枪的,把老中医的地址分别发给他们。交代完一切天蒙蒙亮就出发了。
那会盛京眼底密密麻麻爬着红血丝,两隻眼睛一眨不眨瞪着,像是被什么东西吊着的一样,凶狠的能将人活活吓死的罗刹一般。
盛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
——张漾不能死。
他愿意用尽一切手段,上流也好下流也好,威逼利诱、软硬兼施怎么着都行,他一定得治好张漾的病,他不能看着张漾越陷越深、继续承受病痛的折磨,最后落个不该有的“糟糕”结局。
他心里的张漾不应该过这样的人生。
车队登上盘山公路,公路尽头是一座简陋的貌似已有两三千年历史的古旧木屋。
白烟薄雾层层迭嶂,拔地而起的将木屋与墨林席卷。深秋早晨冷风习习,吹不散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缭绕。
“这是现代人住的地儿?好……复古。”
另一人也打了个寒颤:“我看僵尸片倒是经常见。”
盛京等人下车时,便听到木头房檐悬挂的铜铃一声作响。
不似公寓风铃的清脆,透露着一股厚重的历史岁月感与镇人心神的压迫。
盛京后退半步,一秒不到迅速手枪上膛。
“吱呀——”
那扇古朴木门微颤打开,一个长相白净、穿着背带裤的小童探出半个身子。
“你们是——诶、你们要干什么!”
小童话没说半句,只见一个黑色的庞大残影将他拽出去,紧接着脑门便被抵上冰凉的枪口。
“对不住了!”
歉意从那双如冰窟般寒冷的黑眸中一闪而过,盛京使了个眼色,身后那个亲信上前一脚将这摇摇欲坠的木门踹成两半。
“我的门……”
小童堪堪到盛京胸口,蹬了两下没挣开,满眼心疼的又看了两眼那堆被踹成木块的大门。
进去后便是一间用茅草塔成屋顶的土房子,几名亲信举着手枪各站两排,手探进口袋,目不斜视,引弓待发!
木屋后方便是一座似乎近在眼前的高山,如水墨画般隐匿在虚无白烟中,茂密的墨林静若立定,虽然被风吹着,却纹丝不动。
整个山脚下辽阔无比,又寂静无声。
盛京耳畔静的几乎嗡鸣,他细细打量这栋简陋的土房子,沉声道:“我来没有任何敌意,这个小孩我不会动他一根头髮,只是、想请张医师跟我走一趟,请您救救我的爱人!”
许久,没有一丝回应,反而是那小童嗤笑:“一个个都端着枪我打量你们是来抢劫的,原来是求人。”
“闭嘴!”盛京喝道。把怀里的小童朝亲信一扔,独自上前两步。
“这次是我盛某人唐突……还有前十几次,要是有责怪都算在我的头上。我家那位得了抑郁症,很严重,我前不久从缙洲得到地址,不过那段时间在养伤,回过后不敢离开爱人太远,所以一直拖到今天才来亲自请。”
盛京犹豫了一会,才将头低了一些。
“事成之后,我会满足你财富上的一切需求。”
那小童被挟持着,又圆又黑的大眼睛中仿佛有点惊讶:“钱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