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白说完,盛京几乎拚尽全力才点点头,声音及其压抑,几乎是控制不住的低吼:“还有没有办法?我一定得救他,我必须得救他!”
因为这一切,都是他惹出来的祸端,就算真要到一命抵一命,那最先死的不应该是张漾,而是他。
这个罪魁祸首。
“抑郁症是病,既然是病,那就不是什么好东西。嘶——张漾不配合治疗,其实现在已经不适合住院了,因为住院我们会给他打一些针,给他注入血清素吊他一口气,但这并不长久,万一那天他想不开从楼上跳下去这都是无法预测的。这段时间我住在这里,包括一些设备什么也弄过来,这里高楼大厦不多,你把刀玻璃什么的都收起来,随身跟着,然后——”
苏白也有些为难:“这也不能动手术,给他打针吃药是一种,嗯……还有一种比较难实现但比打针用处大,但难度也很大,就是让张漾主动配合。也就是说,你得给他找点能活下去的动力,别让他一心求死,然后加上我的针,还有一线生机。”
“……”
盛京沉重地回到卧室,轻轻地坐在床头。
“……张漾。”他带着一身的烟味,声音嘶哑道。
阳光穿过瞳仁,张漾浅淡的眸子微动,似乎在回应。
“苏白说你可能会失忆,而且不可逆。估计你那天一个不小心就先把我给忘了……不,你肯定第一个把我给忘了。”
张漾低头沉默着,似乎在思考的样子。
盛京看着他,隻觉得心痛万分。仿佛一把钝刀插在胸口,一点一点来回割,他痛的痉挛。
从窗边缝隙钻进来的冷风,吹得他胸口凉飕飕的。
“怎么才能让你开心,我究竟该怎么做……”盛京眼睛红的不成样子,抓着张漾的手,用力攥紧掌心。
“你开口说句话啊,别跟老子装哑巴行不行?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,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给你,你说句话,哪怕点点头?你别总这样行不行?这他妈比一刀捅死我都难受!你说句话啊张漾!你想要什么我给,天上的月亮水里的星星什么都行你起码给我个具体的吧?我要是光猜得猜到什么时候?”
张漾沉寂的眸子动了动,抬起看向他:“我说了,你可以回京城。”
“然后直接撒手不管是吧,把你一个人他妈扔这自生自灭?”盛京几乎绷不住了,腾地起身。
他不是想发脾气,而是被被逼无路的绝望,这种无助裹挟着一股极度的痛苦。
想砸了所有东西,甚至想要一刀劈了这个世界,可却被一条麻绳捆绑了四肢。
张漾没说话,似乎是在默认。
“艹、你把我盛京当什么人了?除非我死了,不然你想也别想!”
盛京气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,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张漾昏昏欲睡。
朦胧间,他感觉掌心被覆上一层温热的触感,盛京将他放平躺在床上,掖紧被角。
对方沉重的呼吸几乎溃不成军,趴在他床头把头深深埋进被子,贴近乞求的语气:
“给我指条明路吧……”
—
后来盛京把这件事告诉孟望,恰逢孟望休假回来,听了苏白的解释后,孟望跟盛京是同一种反应。
“啪!”他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“怎么会变成这样!明明我走的时候还不至于!”
苏白瞥了他一眼:“我早在张漾有预兆时就告诉你了,你是第一个知道的,他现在这副样子你不知道?”
他看着这两个一问三不知的大男人,气的不打一处来。
“算了,反正对于你们这群太子爷来说,张漾的命也不值几个钱。”
他一甩袖子离开。
“胡说!我不在乎张漾我在乎谁?我最喜欢的就是他了。”孟望梗着脖子衝那道虚影喊道。
“行了,先说说怎么整。”盛京郁闷地点了根烟:“我去了张芳故里,找到他们村里人要了张芳照片和生前遗物,希望张漾看见了能给我喘口气的时间。你呢?你那有没有什么?”
孟望脸色僵硬,摇摇头。
“妈的……”
一开始他想,他顶天立地的老爷们,先给张漾认错也不是什么丢脸事,毕竟游轮那次他做的确实过了。
后来他把自己关酒店一整天,稀里糊涂的也知道张漾为什么恨自己,他就想,他改,只要认认真真改了张漾不会不原谅。
因为张漾爱他。
然而在张漾这里屡屡碰壁,他也从未怀疑过,隻觉得这一切都是什么“抑郁症”惹的祸。那他给张漾治病,他什么都顺着张漾来!
一直到现在,他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。
眼睁睁的看着张漾一心求死,在这个世界上毫无眷恋,甚至,死亡,对于张漾来讲,竟然成了一种解脱。
他太高估自己在张漾内心的位置,也低估他们母子间用生命拧成的羁绊。
张芳死了,张漾也得死。
盛京孤零零地站在后院,面前是白色的秋千长椅,被冷风吹得乱摇。
后花园里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