丧胆的奔雷虎,此刻在她面前,卸下了所有伪装,只剩下一个被爱恨和秘密折磨得遍体鳞伤的灵魂。
“我知,我不怪你…我都明的……”
女人低声回应,声音颤抖。
虽然已从程啸坤和雷宋曼宁那里拼凑出大部分真相,但此刻,听到他亲口承认,她的心口还是像被重锤击中,闷闷地痛。
愣神间,雷耀扬又用双手捧住她的脸,强迫她望着自己:
“我不敢说…是我怕……”
“怕你知道以后…就会像现在这样…不要我了……”
话音未散,一行滚烫泪水从男人眼角滑落,滴在齐诗允的手背上,灼得她皮肤都刺痛。
霎时间,他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将她重新紧搂入怀,齐诗允整个人僵在他宽阔的胸膛里,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滚烫的体温,听着他毫无保留的酒后真言,一直强筑的心防,在这刹那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。
恨意与心疼,复仇的决绝与过往的爱恋,在她心中激烈交战。
最终,她没有推开他,只是任由他抱着。昏暗空间里,他们就像两个在无垠冰海中互相依偎取暖的溺水者。
窗外,新千年的夜那么暗,那么深。
房间内,只有他沉重呼吸,和她无声滑落的泪。
这一夜,酒精撕开了残酷真相,也暴露了最深的软肋。爱与恨的界限,在破晓前的黑暗里,变得愈发模糊不清。
雷耀扬的呓语如同潮水,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
他紧紧攥着齐诗允的手腕,仿佛是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救生绳索。
“对不起…诗允……原谅我……”
“你不要走……我求你…不要离开我……好不好?”
男人颠来倒去地重复着道歉、疑问与乞求。酒精从大脑深处释放发酵,将他平日里那冷酷和缜密层层包裹的痛苦与脆弱,彻底在她跟前暴露无遗。
看着他痛苦拧紧的眉头,听着他带着哽咽的呼吸,齐诗允心情矛盾复杂到难以名状。
她知道,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元凶,是已故的雷义,是那段被刻意扭曲的过往。
雷耀扬和她一样,都是这桩血仇的受害者,甚至被迫成为了帮凶。
他选择隐瞒,何尝不是在那种极端情境下,一种想要保护二人之间脆弱关系的绝望尝试?
只是这尝试,终究如履薄冰,在真相面前碎得一塌糊涂。
“好了,我知道不是你的错…别再自责了……”
齐诗允放软了态度,低声安抚对方,另一只空着的手,极轻柔地拍着他的背,像哄慰一个受尽委屈的细路仔:
“睡吧…我在这里……”
醉酒后的男人重得像铅块,齐诗允极其费力地引导着他在宽大的床上躺下,为他盖好被子,但他依旧不肯松手,甚至在她试图调整姿势时,惊慌地更加用力,几乎要将她拉倒在自己身上。
“——不许走!”
雷耀扬猛地睁开眼,但眼神略显涣散,却追逐着她的行动轨迹,双臂收得更紧。
“痴线,我不走。”
面对这酒后耍无赖的行为,齐诗允只觉又好气又好笑,她无奈皱眉,只得顺势在他身侧艰难躺下,保持着被他禁锢的姿势:
“雷耀扬,我真的不走,你睡吧。“
“我应承你,绝对不走。”
感受到她确实在身边,男人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。他将脸深深埋在她颈侧,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绵长,只是那只手,依旧牢牢地圈着她的腰,仿佛生怕她会在梦中离去。
昏暗中,齐诗允忽然感到他颀长手指穿过她耳后的发丝,动作轻柔,却带着略显迟疑的摸索。
然后,雷耀扬动作明显僵了几秒,他开口,声音含糊,带着未散的醉意和被突然惊醒的不安:
“…你的头发?”
“为什么…剪了?”
不久前她刚剪掉长发,只留至利落的及肩长度。
原本以为他不会太过在意,或者说,自己以为他不再有机会如此靠近地发现。女人找了个最平庸的理由,语调平淡:
“……方便打理。”
听过,男人不再言语。只是在她发间拨弄的手停顿了片刻,然后又缓缓收回。他重新搂紧她的腰,将脸更深地埋进她肩窝,只有一声极低的叹息逸出,混着酒气和某种浓重的沮丧。
这个细微的举动,比任何哭诉都更直接地刺痛了齐诗允。
他钟意自己长发的样子,曾经珍视地替她精心养护,如今发觉改变,连在醉意中都感到失落。
房间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运行声,以及雷耀扬入睡后趋于平稳的呼吸。
身体被禁锢,思绪却清醒。
她闭上眼,想逼迫自己硬起心肠。
可想起圣诞夜在雷家大宅房间窥见的过去,那些奖杯,还有照片里那个的年少的雷耀扬,心头不由自主软下来。
他本应是天之骄子,却因家族

